梦摘星崔稚晚李暻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梦摘星最新章节列表

雨哥 2023-03-16 22:49:17 2
子时已过半,白日里的喧闹渐渐湮没于腊月浓重的夜色之中,偌大的东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承恩殿外犹甚。饶是太子妃素来宽忍平和,可今日,总是有些不一样,外间偶尔来往的侍从怕扰了贵人心绪,十分默契的将脚步动作都放的格外轻。 崔稚晚端坐于镜前,阖着双目,任由身后满脸愁绪的侍女兰时拆下繁重的发饰,原本束的紧紧的发髻慢慢放松,绷了许多日的心神仿佛也随之轻快了起来。谁知半缕发丝忽得被指甲勾住,带来了一阵短暂却尖锐的疼痛。崔稚晚倒抽了一口凉气,从镜中看向已然惊醒,速速起身后退半步告罪的兰时。 兰时的眉头自黄昏后便一直微蹙着,崔稚晚回头时,见她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她每日要给太子妃梳妆,所以指甲并不会留长,饶是这样,却不知何时劈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自己却一直未发现,料想应是此前昏礼为行沃盥礼,被呼去端盘时,手指扣的太过用力造成的。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抬眼见太子妃正看着自己,明知不应该,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说出了口:“娘子,殿下似是对薛良娣……”斟酌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的补上了二字:“不同。” 兰时并非崔稚晚的陪嫁婢女,很早便在东宫侍候。三年前,太子妃嫁入东宫时,不知为何未带任何陪嫁的仆从。大婚次日,殿下便挑了她和素商,只吩咐说“专心侍候”。不是“小心”、“细心”,而是“专心”,二人当即知晓了话中的意思,从此陪在太子妃近旁,奉她为主,真心将她当作自家娘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兰时对太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素来了解的透彻。

今日是薛良娣入东宫的日子,实话说,此前兰时并未有多在意此事。圣人不关心太子后院事,先后数年前仙逝,其他妃嫔于此事上根本说不上话,李暻如今虽已二十有四,可不同于其他亲王,东宫之中从来只有太子妃一人。所以,多纳一良娣,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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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昏礼之上,兰时却在太子殿下的脸上看到了藏不住的雀跃和心满意足,端盘上前,更是惊鸿一瞥,看到了他望向薛良娣时,眼中满溢出的情意,几乎可以让所有怀春的少女脸红心醉。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她此前从未在那张脸上看过,当即心惊不已。 哪里想到,崔稚晚听了她的话,浑不在意的重新将头转向铜镜,忽而唇角勾起了笑意,打趣道:“兰时,恐怕全长安,你是最晚知道薛玉珂于他不同的人了。你这也太迟钝了。” 今岁六月,太子李暻和三两好友驾马去远郊别院游玩,和回京述职的薛彻与其家眷的车马不期而遇。还未靠近,便瞧见了一身红衣的少女正在与人赛马,大概是赢得太过不费吹灰之力,她一边单手牵着缰绳,大胆的将骑马姿势从正坐改为侧骑,一边回头喊话。呼啸而过时,同行几人皆被她精湛的马术和爽朗清脆的笑声吸引。 也正是这匆匆一眼,薛玉珂跌进了李暻的心里。 这样令人打寒噤的肉麻话,可不是崔稚晚说的。长安城中这小半年来最为流行话本里几乎册册都有,虽然不敢指名道姓,可无论看话本的,还是听书的,哪个不知故事里的一对璧人是谁。而之所以如此人尽皆知,全是因为她那个素来寡欲雅正的太子殿下对薛家的这个小娘子实在是欢喜的轰轰烈烈。 为她曲江池畔缓行牵马,为她延寿坊里遍试珠花,为她拿起数年未动的马球杆如同楞头少年般与人一争高下,为她在长安城再普通不过的某个秋夜放千盏孔明灯点缀晦暗天空……那个愿意为欢喜的女郎制造最盛大难忘的浪漫,最细致温情的陪伴的梦中郎君仿若从话本里走了出来,牵动了长安城中所有小娘子的心,更为难得的是,那人竟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简直如梦似幻。 可于崔稚晚而言,一切却是另一番模样。 旁的且不说,这小半年来,曾经于她而言游刃有余的赴宴忽然变得难熬了许多。饶是早已习惯了恋慕李暻多年,八岁时就扬言要入主东宫的乐安县主冷嘲热讽,却架不住她近日来时不时对她满含同情的别扭照顾。更难的是,每回旁人提及此事,她总要刻意下颌微收,眉眼低垂,去掩饰抹不去的浅淡愁色,但又不能表现出嫉妒,以免显得太子妃不够大度。这种内敛有节制的表情实在难以把控,一不留神恐就会过了头。而每次宴饮,上来关怀几句的人又不在少数,一场下来,崔稚晚总是少不了浪费许多心神。 一时间,那般劳累的场景仿佛又环绕在眼前,晃的崔稚晚脸上的笑意都僵硬了几分。 贵人们的事情,兰时本不该置喙,可她实在怕了娘子此刻的虽垂着眸子不言不语,好似对旁人的话上了心,实则不甚在意的样子。其实,很多时候,兰时并不能从崔稚晚那张总是带着柔和笑意,却也毫不掩饰将半分疏离、难以亲近时刻挂着的脸上看出她实际的心绪。可如今,话已出口,多做掩藏亦无用,她再后悔也禁不住吐露出对娘子未来的担忧:“娘子,殿下若是动了真心,恐怕会闹出比那千盏灯火更大的事情。” 崔稚晚总算敛了几乎已僵在面上整晚未收的温婉笑意,抬手抚了抚刚刚从发髻上拆下的那支七尾凤钗,她当然知道,兰时口中的千盏灯并非仅仅是一桩轰动长安的风流韵事,而是它背后代表的太子李暻为了薛家女,公然违背了圣人的意愿。 九月天气骤然转凉的那几日,崔稚晚不出预料如往年一样受寒病倒了。 每年的秋冬,她身体总是忽好忽坏,这本就是许多人知道的事,可好巧不巧,她的病恰恰同李暻那千盏灯的风流事撞在了一起。不用亲自去听,她都能猜得到坊间定会将两件事揉成一件,那些好事的话本,一番编排,假的也说的同真的一般,让人百口莫辩。 素商极爱看这些坊间的话本子,从来不理兰时嗓子都要咳哑让她闭嘴的暗示,隔三差五便毫不避讳的同她分享一番自己看得上眼的,致使她不得不对这几个月来,自己在那些本子里演过多少回悍妇、妒妇,甚至毒妇知晓的一清二楚。如今,竟还要担上怨妇的名头。虽然明眼人皆只当个乐子来看,但总免不得被影响,于她而言,实在败坏名声。 那次病来的急,她每日咳声不断,头也疼的很,实在抬不起劲头去顾这些扰人之事,甚至还生出了一种因祸得福,“不如趁着此刻缠绵病榻,彻底躲过那些或真或假的关怀好了”的逃避念头。 这几年,崔稚晚已极少有这种“躲一时是一时”的想法,可大概是在病中,人格外脆弱的缘故,她竟顺着自己的心意,每日只藏在东宫之中,安心养起病来。 千盏灯之后不久,李暻便同圣人禀了自己爱慕薛氏,请求赐婚的事情。圣人当时便冷了脸,静默片刻后,只是问他:“崔稚晚的病如何了?”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崔稚晚的耳朵里,来东宫的太医也多了几个,无论是将眉眼画的下垂几分进宫诉诉苦,还是一脸大度的奔赴到圣人面前将这桩婚事定下来,她总该立时做出些反应。但许是身体疲懒、见不得风,许是听懂了圣人刻意用“崔”稚晚三字对太子警告,她竟硬生生的压着在脑中横冲直撞的百般思虑,将回应缓了整整半月。 十月初,崔稚晚趁着病容未消,终于去到太极宫中谢圣人关怀。 那日圣人心情不错,她谢恩之后,又顺着圣人的话大略禀了自己用了哪几个方子,看的哪些位太医,末了,还皱着眉头大吐苦水:“虽说孙医正的方子效果最好,可实在太苦了,漱好多遍口都压不下去。儿本想偷偷将药倒掉,可殿下怕是早料到了,在旁看着儿喝。儿不好吐出来,可咽也咽不下去,呆傻的模样被他取笑了好久,实在丢脸的很。” 圣人摇着头笑了起来,低声吩咐身旁的张公公几句,而后垂目片刻,再抬起之时,眼神已然柔和了许多许多,他同她讲:“你阿娘也最怕这孙二郎的苦药,我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能克制住那药味的蜜果子,宫里还备着,一会儿给你送去。” 圣人口中的“阿娘”指的是太子的母亲——文德皇后,五年前便已经病逝了。 崔稚晚曾偶然从宫人口中听过先后怕服苦药,每每都要圣人看着才肯喝的事,而她自己尝过的太医院最苦的药,皆出自孙医正之手。可,实则她从不拒服那苦口的良药,所以,也并不存在什么李暻督促她喝药的事儿。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宫中仍日日备着为先后去除服药后苦涩的新鲜糖果子,亦未曾想过那糖果子是圣人费心思找来的。可最让她没料到的却是…… 崔稚晚在一次服药后,含着那个糖果子时,才发现它没有奇效,并不能真的散去服药后蔓延在口中,翻涌在胃里的浓烈苦味。只是她一时不知,到底是先后病到后来真的尝不出味道了,还是病重之时的她,仍在想着怎样才能给圣人一个安慰。 一枚小小的糖果子,竟仿若包裹着帝后之间绵延不断的情意,实在让人诧异。 后来,每遇难解难熬之事,崔稚晚总是会从罐子里取出一枚糖果,含在口中,有了那丝丝缕缕的清甜味道,她便觉得,还可以再撑一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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