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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叔 2023-03-10 13:04:00 4次大中小

苏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沈霁家的。她拖着一身泥水，不知该去何处，脑海中都是沈霁那句话：“你确实配不上我。” 她望着微微亮的天空好一会儿，才抬起僵硬的腿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略微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着桌子。苏蕴眸光流动，缓缓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顾奶奶抬起头，见是苏蕴，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惊喜。但看到她一身泥水，忙拿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着，心疼问：“晓婉，你这是怎么了？” 苏蕴握住她枯树皮般的手，不愿透露一丝委屈：“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坐。”顾奶奶拉着她坐了下来，爱怜的抚着她略微苍白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蕴没有回答，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出了神，喃喃问：“奶奶，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必须要有配得上对方的学历？” 顾奶奶闻言，似是知道她的心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晓婉，你喜欢小孟，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 “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苏蕴听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头。她在奶奶这儿待了许久才离开。出去小区时，报刊亭旁，一本沈霁为封面的访谈杂志吸引了苏蕴的视线。苏蕴将其买下，小心翻看着，当看到其中择偶标准时，那个答案立刻抓住了她的心。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苏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 晚上，律师事务所。沈霁忙碌了一天，正欲下班回家，却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小叔！” 苏蕴穿着一身白裙，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我这样好看吗？” 沈霁就看苏蕴一头红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他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却只是冷淡道：“这样比较适合你。” 苏蕴心底喜悦顿时遮盖不住，忍不住像小时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那我现在是不是不丢你的脸了？” 沈霁看着她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将她的手直接掰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刹那间，苏蕴眼中的笑一下僵住。她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不明白还有哪里不对！眼看着沈霁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沈霁！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周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可她却浑不在意，说完心底的话，觉得全身都轻松了。沈霁眼底一派冰寒，他快步走回一把将苏蕴拽上车：“疯了吗，你当自己是孩子？” 苏蕴没有防备，被丢上车，鼻腔忽然一股湿粘涌出。鲜红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双目胀痛，她知道她的病发作了。沈霁惊愕的看着她：“怎么了？”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病。”苏蕴忍着突至的心痛，一把抹去人中上的血，麻利的动作丝毫没有让沈霁觉得她生了病。 “医生说我只能活半年了，小叔，你和我谈一次恋爱吧，就谈半年。”苏蕴说着话，澄澈的眼眸望着他，生怕他拒绝。岂料沈霁嗤笑一声，眼中无半分信任：“混了几年，脸皮倒是越混越厚，撒起谎来都这么从容。” 苏蕴长睫颤抖，看着沈霁鄙夷的目光，心脏的疼痛感一下翻了数倍。车停在顾家门口。苏蕴被沈霁扯出车中，就听他说：“这是最后一次送你，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 苏蕴喉咙像是被一根针堵住了一样，她试图去抓沈霁的手，而男人却一下躲过。她的手顿时僵在半空，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 “小叔，我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你会牵着我的手，还会给我买糖吃……” 沈霁听着她自言自语，没了耐心。只说了一句：“我们都长大了。” 而后，他上车离开。苏蕴看着他的车从眼前离开，忍不住追上去：“小叔……我没说谎，我真的……” 生病了几个字，她还没说出口。身后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个死丫头，天天往外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嘭！”巨大关门声，沈霁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公路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隐隐从门缝中传出来…… 苏蕴躺在地上，痛苦的卷缩成一团，棍棒一下下地挥向她。顾父的谩骂萦绕在她的耳边，而她浑浊的目光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咔哒”一声，大门突然开了。苏蕴喘着粗气抬起眼，眸光一亮：是沈霁吗？ “老，老顾……老太婆出事了……” 陈慧眼神一片慌乱，白色的上衣带着点点血迹。不是沈霁，苏蕴正失望闭眼之际却又因陈慧嘴中“老太婆”三字紧绷起来。 “怎么回事？”顾父收了棍子，不耐烦的问道。苏蕴拼命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踉跄的冲了出去。 “死丫头！给我站住！” 苏蕴捂着剧痛的肩膀奔跑在小路上，心脏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奶奶……”她呜咽着，强迫自己站起来。她不能让奶奶出事，决不能！等到了奶奶的住处时，她愣住了。几个小时前还安慰她的奶奶此时躺在地上，身下全是鲜血。苏蕴所有的疼痛好似都被眼前这一幕夺走了，她红了眼扑上去：“奶奶——” 邻居听到苏蕴的呼救，帮忙打了120。救护车呼啸而过，苏蕴紧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苏蕴靠在墙边，缓缓滑落蹲在地上，眼泪爬满了脸。奶奶是她心中唯一残存的亲情，没了奶奶，她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