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钓到了大鱼。
辅国公嫡幼子,穆祁。
辅国公是坚定的保皇派,嫡长女是后宫丽妃,麾下有数万兵马。
与戚家是政敌。
这次少不得要送戚长澜一份大礼了。我感叹。
穆祁如此身份,当然不会娶我。
我被他纳入府,成了他第五房妾室。
为了掩盖他当街纵马踩死人的事,梁家被安了个勾结匪贼为其销赃的罪名抄家灭族。
数代积累的财富也都被穆家吞进了肚子。
穆祁性格暴虐,听府中下人议论,他幼时就以残忍手段弄死过猫狗。
年岁渐长,虐杀家中奴婢仆从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的妾室都很怕他,只要他一瞪眼,她们必然瑟瑟发抖。
我进府当晚,便双眼含泪跪倒在地,哭诉梁牧故意诱我夫君施良沉迷赌坊,将他害死后强抢人妻。
我目光楚楚,「郎君救我于苦海,是行侠仗义救苦救难的豪侠,妾结草衔环也难报郎君大恩。」
穆祁整个人怔住,「旁人都畏我惧我,唯独你……竟视我为侠客?」
我坚定望向他,斩钉截铁,「妾不管旁人如何诋毁,在妾看来,郎君的确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比那姓梁的强上百倍!」
「今日奴奴有幸侍奉郎君,还望君怜惜。」
穆祁被我哄得心花怒放,一连几日都宿在我房中。
我趁穆祁开心,便求他,将梁牧的通房草儿救出来给我当婢女。
草儿被救出来那日,蓬头垢面,浑身哆嗦着跪在我面前。
「谢夫人救命之恩,草儿不会说话,以后,夫人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我摸了摸她头顶,让人给她备饭。
当初她可以因为梁牧让她吃饱饭就心悦梁牧。
如今自然也可以因为我让她吃饱饭就忠心于我。
况且她主动拒绝读书识字,必然是个守规矩的。
守规矩的人做不成大事,却很适合收来当下属。
穆祁曾有一房妻子,前年便过世了。
据草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位夫人孕期遭穆祁凌虐,难产而亡。
他岳丈身居高位,却并不在意女儿遭遇,如今还时常喊穆祁出去吃酒。
我不禁想起了我那位慈爱宽仁的父亲。
男人,有时小肚鸡肠,有时却又大度得不可思议。
外人都说穆祁暴虐,但我却觉得,他并非天生残暴。
蓄意伤人,其实是因为他秉性脆弱。
因为脆弱,所以经不起一点打击,一点小事就能刺激得他恼怒大吼。
他排解不掉这些挫折带来的焦躁,就转而将其发泄在弱小的猫狗仆从身上。
攻击的表象,掩盖了一直活在不安感下的自我防御。
就如同犬类,越是小个子,越容易摆出攻击架势对人狺狺狂吠。
我摸准了他的秉性,如驯狗一样驯养他。
只要他做出我想要的行为,我就会抱着他的头,用灵力梳理他躁动的精神。
他在我面前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依赖我,言谈间泄露给我不少有用的信息。
他并不知这些琐碎的信息意味着什么,乍听上去都是「二叔几月份发了笔横财,上千两的古画随手就买了」之类的无用闲话。
我却能拼凑推演出背后的情报。
譬如穆家族亲兼并土地,与当地官府勾结,私藏铁矿。
譬如辅国公府在工部的二房贪墨,建堤坝时以次充好。
我将这些情报一一记在纸条上,塞进袖子里。
没几天,穆祁带我出门赴宴。
我并非贵女,坐不了女席,只能和穆祁一起坐在男宾那侧。
宴席上一众贵族少年醉生梦死,甚至有个侯府世子出声调戏我。
不等穆祁开口,便有人沉声喝止:「还望世子注意言行。」
是戚长澜。
他转过头,幽深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我。
曾经的少年将军,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这几年他在外征战,整个人粗糙了许多。
肤色深了,丰神俊朗的脸变得粗粝,眼睛不复当年清亮,而是锐利如鹰隼。
「我的爱妾,不牢将军惦记。」
说罢,穆祁不悦地将我搂进怀里。
戚长澜目光一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