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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要打开吗?”
下属看着露出来的棺材,问道。
“开!”
顾鳞及一点感情都不曾流露。
大家要不是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夫人,还以为他是在办案呢!
又岂知,顾鳞及是根本就不相信阮心仪死了。
“嘭——”
众人将棺材撬开来,里面的人缓缓的暴露在顾鳞及眼前,
躺在里面的阮心仪,维持着端庄的姿势,穿着一套红色衣裙,唇角妖艳,一切都看起来如同正常人一样。
唯独她的一双眼睛睁着,没有焦距。
和顾鳞及对个正着。
他双腿陡然发软,脑海中一片空白。
此时,耳边响起夏莹的声音:“陆夫人离去时,是睁着眼睛的,她应当是死不瞑目吧!”
“闭嘴!”
顾鳞及有些咬牙切齿。
她肯定是为了欺骗他,来不及闭上眼睛的。
想到此,顾鳞及纵身跳进了掩埋着阮心仪的小土坑,阮心仪的尸体映入眼帘。
顾鳞及呼吸一理整家獨費付βγ
颤,唇上血色尽失。
他看过无数的尸体,怎么会不知道尸体的真假?
不,他不相信!
顾鳞及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阮心仪已死。
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定然是用一具尸体易容成阮心仪的样子。
顾鳞及仓皇的勾起唇角,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探索。
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阮心仪,你既然睁着眼睛,就给我起来!”
顾鳞及刚松懈下来的心脏又猛地压了块巨石,惊慌失态。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如此失态。
“你再不起来,我不止把你的墓给挖了,你玉家其他人的墓我也要挖开。”
顾鳞及盯着阮心仪开口道。
他的声音似乎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若仔细辨别,却能听到那极力克制的慌乱。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冷冽的风声。
“大人,万万不可!”
陆莹一脸震惊,连忙阻拦,没想到顾鳞及这么不能接受阮心仪的死。
之前他还曾说自个谁都不爱,可现在他这般闹腾,都变得不像她认识的陆大人了。
难道他真的不爱吗?
还是爱而不自知……
可说完这句话,顾鳞及似乎有一种错觉,阮心仪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顾鳞及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盯着阮心仪,整个人如置深渊,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罢了。”
方才威胁的话语,不作数。
冰凉的冷风吹散了他的怒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顾鳞及眼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悲伤,抬手覆盖在阮心仪的眼帘。
“阮心仪,你该闭眼了。”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那一直睁着的双眼已然闭上。
顾鳞及跳上来,朝下属们道:“阮心仪仍然是陆夫人,理应葬在我陆家墓地。”
说完,将那写着“阮心仪”的墓碑一掌拍碎。
棺木在顾鳞及眼前合上,阮心仪消失在他眼前。
锦衣卫众人将棺木抬了上来,重新将土坑填满,又带着这副棺木上路。
夏莹也将奄奄一息的小梅带上,到了永州,便将她放到了医馆。
宣帝八年二月。
警衣卫指挥使除永州盗贼。
被圣上召回嘉奖。
顾鳞及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
已经是二月,风雪差不多停了,可行至京城郊外,却突遇风雪拦路,前行不得。
顾鳞及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寺庙,牌匾上书“灵山寺”。
“去前面的寺庙稍作歇息。”
顾鳞及带着棺木进了寺庙,一个小和尚迎了过来:“施主,方丈让我请您过去。”
顾鳞及心底疑惑,他并没有约见方丈,这方丈是如何得知自己要来?
“施主,请。”
小和尚催促道。
“走吧!”
顾鳞及随小和尚来到了庙宇后的一间佛堂。
佛堂内,檀香浓郁,顾鳞及一下就想起了阮心仪。
“施主,久仰大名。”
方丈一脸的慈眉善目,一脸高深的模样。
“方丈找我来有何事?”顾鳞及冷冷地说道。
方丈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由一小和尚呈上一托盘,盘里放着供奉的佛珠。
“贫僧这里有一串佛珠,想赠予施主,阿弥陀佛!”
顾鳞及微微蹙眉,拿起佛珠,那一刹那,心底便有了放松的感觉。
“施主官居高位,杀孽重,这自然于你有碍。”
“本官很好。”
“不过是你身边的人替你受了罢了!”
顾鳞及一头雾水,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那本官便收下了。”
方丈微笑着点头。
“拿上这串佛珠,施主便可以见到你想见之人。”
“本官并未有任何想念之人。”
顾鳞及将佛珠戴在手腕上,双手负在身后,一手抓着手腕,心绪暗潮翻涌。
方丈笑得更有深意。
“请。”方丈掌心向上,五指朝着外间。
神奇的是,顾鳞及出来的时候,风雪已停。
……
陆府搭建起了灵堂。
顾鳞及向圣上要来了十日假期。
接下来的几日,前来陆府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陆老夫人带着白色头戴,坐在堂内,嬷嬷帮着按摩头部。
“芷苓不是说已将她休了,怎地去一趟永州,便将那玉氏的尸体迎了回来。”
“老夫人,只是一个死人,也占不了多少地,主子无需介怀,还是想想如何帮少爷匹配一福寿双全,贤良淑德的女子。”
嬷嬷安慰道。
片刻后,顾鳞及身着一身常服进来给母亲请安。
陆老夫人见到顾鳞及的模样,愣了一愣。
现在全服上下都为阮心仪披麻戴孝,是顾鳞及的命令,但偏偏他本人,却丝毫不见悲伤。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是如何想的?
“你可伤心?”
顾鳞及负手站在堂下,抬眸问道:“母亲,您觉得她死了?她的丫鬟说她是病死的,您可曾见过她生什么病,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未可知。”
陆老夫人脸色大变,“芷苓,阮心仪已经死了,你不愿意接受真相,是否……”
他竟是不愿相信阮心仪已经离世。
是否心里有她?
顾鳞及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阻止道:“是儿子失态了,她已经死了。”
陆老夫人觉得为顾鳞及娶妻一事刻不容缓。
“纳妾一事,你已然拒绝,现陆氏已走,你有何打算”
顾鳞及垂下眼帘:“锦衣卫刀口舔血,儿子只想为圣上效力。”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当真要让陆家断后吗?”
顾鳞及心一沉,莫大的无力感让他攥紧了拳头。
“母亲是何意。”他沉声道。
陆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听闻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才貌双全,很是不错。
第十三章 不要他了
丧期一过,陆老夫人请了媒婆去尚书府提亲。
只要是顾鳞及经过的地方,便能听到许多的议论。
“听说了吗,陆府要有新的夫人了?”
“自古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见旧人哭,更何况这旧人,已经是个死人。”
顾鳞及握紧刀柄,沉着脸踏进锦衣卫,议论声顿时停止。
“大人,我有事找您,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莹出现在他身后。
“公事便在这里说。”
顾鳞及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一脸为难,便转身离开。
情急之下,夏莹朝他冷漠的背影喊道:“是有关已逝的陆夫人的事。”
顾鳞及挺住脚步,转身。
半个时辰后。
顾鳞及随夏莹到了离陆府需要一个时辰路程的医馆。
他抬头望着里面,问道崴筆
:“你带我来这里做甚?”
夏莹仰头,认真道:“我找遍了所有的医馆,才找到了这间医馆,小梅口中,经常为陆夫人诊脉的便是这间医馆里的王大夫,夫人的病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顾鳞及蹙眉,站在原地。
里头的王大夫视线不小心瞥到外面的顾鳞及,便主动走了出来。
顾鳞及名声在外,他认出来也不奇怪。
他也时常关注外面的传闻,没想到那陆夫人最终还是去了!
王大夫拱手作揖:“陆大人,可有事?”
顾鳞及面容冷酷,仿若冷面阎王。
夏莹问话:“我问你,陆夫人可是经常找你诊脉,她的病情究竟如何?”
“陆夫人不是去了吗?”
王大夫疑惑抬头,却对上顾鳞及冰冷的视线。
“你只管回答。”
“回大人,夫人从小便患有心悸,只要保持心情舒畅,不经历大悲大喜,便可性命无忧,近三年来,病情急剧恶化,郁结于心……”
寒光一闪。
顾鳞及一脸怒意的抽出刀来,架在大夫的脖子上。
“你说得可是真话?”
王大夫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大人,草民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顾鳞及陡然腿软,踉跄着退后两步。
原本她性命无忧,近三年来,便是说,是在嫁给他之后,病情才急剧恶化。
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她。
回府的路上,顾鳞及便消沉起来。
路过酒肆,便进去买了烈酒,大口大口的往下灌,酒水洒湿了衣襟,也浑然未觉。
借酒消愁,愁更愁。
夜色渐晚,顾鳞及还穿着官袍,官袍凌乱,怀中抱着一瓶酒,跌跌撞撞的回陆府,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竹院。
曾经阮心仪住的竹院不管多晚,他回来的时候,总会亮着一盏灯。
可现在,人走茶凉……
阮心仪真的不要他了……
忽然,顾鳞及迷离的双眸映照出两抹黄晕,竹院里亮起了灯,里面有动静传出。
顾鳞及眼睛亮了起来,双眸片刻清明。
她回来了!
想也不想,他狼狈抬脚进入院内,推开门的那一霎那,失望扑面而来。
屋内空荡荡的,一群小厮在洒扫。
顾鳞及蹙眉问道:“这里的东西去哪了?”
“都……已经烧掉了。”
顾鳞及狠狠一震,顺手揪住回话小厮的衣领。
“谁要你们这么做的?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
“大……大……大人,是老夫人吩咐,新夫人将来进府,旧夫人东西不需要留着了。”
“谁要娶妻?谁告诉你我要娶妻了?”
顾鳞及甩手,周身气压骤降十度不止,将小厮推开。
“滚,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竹院!”
正在洒扫的小厮们纷纷逃也似地离开。
“站住!”
这时,顾鳞及看到一个小厮抱着一个黑色的的木盒,厉声呵止。
顾鳞及一把将木盒夺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他上前两步,结果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木盒里的信笺散落一地。
顾鳞及随便捡起一封,竟然发现这是阮心仪写给他的,是落款是半年前。
“顾鳞及,如果我死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伤心,只可惜,不管你伤不伤心,你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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