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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暖气充足，却独独吹不走林芷昔内心的深深寒意。
纤细苍白的手指划过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她一年前起拟的离婚协议。
看着眼前的红酒杯，林芷昔自嘲一笑，宿醉不知何时成为了她的避难所，逃过所有真实的厌恶……
指针指向半夜一点，别墅的大门从外打开，一抹高大的身影走进，大衣外套随意丢在沙发旁，瞥了一眼吧台上坐着的女人，径直忽略。
林芷昔强忍着心口的涩意，喊道：“秦牧森……我们离婚吧。”
秦牧森的脚步一顿，随即缓缓转身，俊朗的面容里满是讥讽：“一年365天，你有300天再喊这句口号，请问，你什么时候真能离？”
决绝的嘲讽如同尖锐的利刃狠狠刺向林芷昔的心脏，让她几乎不能呼吸：“这次我不闹了，你不用再回到这个厌恶的家，也不用再看到恶心的我，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呵呵。”秦牧森忍不住低笑出声，“原来又醉了，我是疯了才信你的鬼话。”说完，头也没回的上楼离去。
“砰！”
狠狠的摔门声预示了秦牧森此刻糟糕的心情。
林芷昔无力的趴在桌面，泪水慢慢打湿台面，她其实从来没醉过，却只能装醉来逃避现实，可悲又可恨！
两人五年的婚姻，却犹如行尸走人，她曾经卑微的问过秦牧森：你有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得到的答案，却是：你配吗？
林芷昔攥着拳头放在唇畔，死死咬住，压抑的呜咽在客厅悄然游荡，犹如她的结局。
良久后，松开已经被咬出鲜血的手掌，林芷昔抹掉眼泪仰头望着二楼某个房间，眼中哀伤清晰可见，攥紧文件，提着最后的决心快步走了上去。
站在门边，灯光下的她脸色惨白。
抬起的手迟迟下不去，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内拉开，林芷昔被吓到，不自觉喊出：“斯南……”
秦牧森眉头不自觉皱起，神情颇为烦躁：“一耍酒疯就要咄咄逼人，没完没了了是吧？我躲你躲到国外，你都能利用奶奶逼我回来，是不是我只有死才能解脱？！”
是不是我只有死才能解脱！
这句话太过残忍，林芷昔脸上血色褪近，脚步虚晃的往后退了退，颤抖着唇摇头。
她想说从没想过逼他，每次提离婚都是真的想要放他自由，也根本没利用过奶奶，都是老人背着自己去做的那些事，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
可话语到了喉咙却怎么都吐不出口，心脏更是抽扯搬撕裂疼，只能张着嘴发出呜……的喉音。
秦牧森被她那流着泪的做作哭腔惹的心烦意乱，不明白当初这么纯净的一小姑娘怎么变成了心机女！
事业上的压力加上奶奶的旁敲侧击就已经够烦了，晚上还要被迫回来接受酒疯子的精神折磨，他当场口不择言：“林芷昔，要不然你去死，好不好？！”
第二章 体检
轰！
林芷昔只觉得自己犹如跌入冰窖，秦牧森得多恨她，才希望她彻底消失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牧森深邃的黑眸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颇为无情：“怕死，那就滚。”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这栋偌大的别墅更显阴冷：“我不怕死，我只是怕……”见不到你。
可这话，林芷昔不敢说，害怕会得到更恶毒的讽刺。
秦牧森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顾太太，虽然顾家没有离婚的习惯，但，应该不代表不能丧夫吧？”
轰隆隆——！
窗外瞬间响起一道惊雷，映衬着林芷昔惨白的脸色：“你是顾氏集团的当家，你要是出了事，奶奶他们怎么办？”
“所以，你也怕没了我，过不了富婆生活？”秦牧森忽然附身与她四目相对，女人的清香钻入鼻中，让他不自觉皱眉，却又不肯后退。
林芷昔迷恋的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男人，她青春时光里最后的阳光：“我净身出户，不要钱。”
“嗤，可笑。”秦牧森似乎把她的行为当做以退为进，当着林芷昔的面，狠狠摔上了门。
寂静的走廊里，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声，唱着：“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林芷昔脸色灰白的看着手机铃声，苦涩一笑，随即接起：“喂，姑姑。”
“明天来一趟医院！”
林芷昔攥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收：“怎么了？是家里……”
“体检。”对方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一点面子都没留。
林芷昔忽然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慢慢下滑瘫坐在地。
而门内，秦牧森也双眼放空的看着窗外，身形晦暗不明。
翌日一早。
一夜未睡的林芷昔给自己脸上扑了点粉，尽可能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谁知到了医院，还是被秦牧森的姑姑顾艳琴严厉批评：“把脸画的这么白，是要谁可怜你？！”
林芷昔垂眸，平心静气回答：“抱歉姑姑，昨晚睡得有点晚。”
顾艳琴冷笑：“怕是喝的太晚吧，走，去妇产科。”
林芷昔脚步一顿：“去妇产科做什么？”
顾艳琴转头，看向她的目光全是讥讽：“当初非要嫁给我们家斯南，我们顾家老太太欠你霍家人情，行，我们拿孙子偿还！那五年了还无所出是要让我们绝后吗？林芷昔，实话说吧，为什么就是怀不上？”
林芷昔当场气到浑身发颤：“当年我同意退婚了的，是姑姑你不知道跟我爸说了什么，他才红着眼送我出嫁。奶奶的人情我们也从来没想要，我更没有伤害过自己！”
啪！
顾艳琴当场给林芷昔甩了一耳光，一脸狰狞：“我警告你，不想霍家破产就给我把嘴巴闭好，乖乖当个哑巴！去检查！”
林芷昔含着泪想要反驳，但考虑到两鬓半发的父母，她只能攥紧十指去做自己不愿的事。
冷白的灯光照耀着手术台上的林芷昔，她睁着空洞的眼，泪水就这样默默流淌，悄无声息。
检查完毕后，她慢慢走出，耳边传来顾艳琴不屑地轻哼：“五年都没让一个男人喜欢自己，要我，真是一头撞死算了。”
第三章 我敢！
林芷昔撑着栏杆，看着还在打电话的顾艳琴，清澈的眸子里慢慢染上了许多说不懂得情绪。
对方还在继续：“当年要不是看在霍家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我也不会让斯南受这口气，这些年霍家也不行了，找个机会吞了吧。林芷昔？她要真为她爸妈好，自己消失或许我还能给那两老家伙留口气。”
似乎对方说了什么，顾艳琴发烦躁转身：“担心斯南做什么，那小子现在被这死丫头恶心的连家都不回，我坚决要这个祸害给我死远远……”话还未说完，就跟林芷昔四目相对。
顾艳琴毫不顾忌的挂断电话，美眸微挑：“听到了也好，结婚五年了？都没让丈夫喜欢过你一点？林芷昔，你也别怪我这个长辈做事心狠手辣了。”
林芷昔强忍着心底的恶寒，看向她道：“所以你要怎么做？”
顾艳琴叹了口气：“老太太喜欢你，不会同意离婚，所以……只能丧偶了。”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她颇为仁慈的补了一句，“你放心，作为补偿，霍家我们不动。”
林芷昔抬脚，一步步走到顾艳琴面前，而后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真不愧是一家人。”
顾艳琴看着林芷昔离去的瘦弱背影，心口莫名发闷，她抬手捶了捶：“可怜她做什么，这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心机了。”
夜渐渐深去，磅礴大雨也将这城市的肮脏慢慢洗涤。
林芷昔站着雨中，看着偌大的城市却忽然发现，没有一个是她可以落脚的地方。
回霍家，按照顾艳琴的说法，她会害了两老。
回顾家，按照秦牧森的看法，自己会逼疯他。
仰着头，泪水于大雨混合，分不清哪份是苦，哪份是咸，她终于控制不住的呐喊出声：“啊——！”
林芷昔恍恍惚惚回到别墅时，才发现本该漆黑的客厅居然灯光通明，她踉跄着开门，还未迈步就被一道大力给扯了进去。
人都没站稳后背就狠狠撞上了墙壁，秦牧森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又要玩什么苦肉计，准备把自己弄生病以后，再去找奶奶哭着说我对你不好？”
听到他这句话，她瞳孔猛然骤缩：“我多么希望，自己真如你想的这么卑鄙。”
秦牧森眯起了眼，往后退了退：“疯疯癫癫说些什么，赶紧滚上去换衣服，别装体弱。”
林芷昔垂眸轻笑出声，良久后，她说：“协议我签好了，就在我床头柜里，丧偶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别动我父母，霍氏是我爸这辈子的心血，不能毁在我这个不孝女手里。”
“算我……求你。”
秦牧森被她这话说的心烦意乱，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我真心觉得你如果受够当米虫，那就出去找工作。而不是整天在这里自艾自怜不停演戏，丧偶，你威胁谁呢？！”
“还有，我警告你林芷昔，商场如战场，霍氏命运如何你爸心里比你清楚，少拿你那一条没人在乎的命来耍心机。再说了，你敢死吗？！”
林芷昔忽然仰头，毫不犹豫的看清了男人眼底蔑视于嘲讽。
眼泪就这样慢慢滑过眼角，她忽视掉心底血淋淋的伤口，咧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大声道：“我敢！”
第四章 我放心了
那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秦牧森消失了一周，林芷昔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周，处理了很多事情。
首先，她把老太太当年划给自己的股份，全都偷偷转移到了自己母亲身上，她爸太聪明，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知道当年她哪怕要求退婚，心底也是深爱着秦牧森的。
否则……顾艳琴哪能利用自己来威胁她爸！
抹掉眼泪，她再把自己手上所有的资金转给了好友，远在法国肖家公子，肖子琛。
资金刚到账户，电话就随之而来，她深吸口气接起：“喂。”
“你疯了是不是？给我转这么多钱做什么？”男人的语气哪怕在责怪，也是非常温柔。
林芷昔听到这熟悉的指责，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下，她捂着唇尽可能的克制：“一周后，转给我爸。记住……不准提前。”
远在彼岸的肖子琛微微蹙眉：“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
林芷昔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心思缜密，不敢说太多，只能匆匆一句：“看韩剧呢，等你和甜甜的喜酒喔，挂了。”
看着变成忙音的电话，肖子琛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方久久不发一语。
正在处理工作的安甜甜颇为无奈的将钢笔丢在一旁，双手抱臂：“boss，她结婚五年，你逃了五年，用我挡了四年，弄得我在这里结婚了都不敢请这个闺蜜吃酒，就怕她多想，值得吗？”
肖子琛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她幸福。”
安甜甜无语的扶额：“我家嫣嫣这是错过了多么美好的情圣啊……”
肖子琛没有回答，而是摩挲着那条转账信息，眉头紧锁：“把手里工作尽快做完，后天回国。”
夜，渐渐深去。
林芷昔特意将自己打扮好，长发柔软的搭在肩膀，就这样静静坐在客厅等候。
时钟跳到12点，大门准时打开，她含着笑起身，轻柔地喊了一句：“老公，你回来了。”
秦牧森被怔到，除了五年前结婚当天，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喊过自己一次“老公”，再抬眸，眼底划过惊艳，但转瞬只剩下默然。
穿上拖鞋，秦牧森讥讽一笑：“听说你打电话威胁姑姑，如果我今天不回家，就要去告诉奶奶？”
林芷昔苦涩的笑了笑：“是啊，所以姑姑狠狠骂了我一顿，但起码你回来了。”
秦牧森很少见她对自己笑，失神片刻便将口袋里的东西丢到她脚边，语气全是轻蔑：“对你我真没兴趣，喏，你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
看着脚边的东西，那一刻，林芷昔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终于在一腔热血里燃烧殆尽，很久以后，她哑声道：“终于放心了。”
准备离去的秦牧森脚步一顿：“放心什么？”
林芷昔抬眸，眼睫眨了眨，似乎要屏退眼底的泪：“放心你是真的，不爱我。”
“神经病。”秦牧森心堵地穿上大衣离去，上车前耳边突然传来林芷昔的大喊，“协议在我床头柜，没骗你！”
踩上离合，他面色难看的飙车离去。
林芷昔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外，挥了挥手，彻底告别这一场永远没有结局的爱恋。
回到房间，将秦牧森带来的东西捡起拿到书房，随即抽出三个信封，落款：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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