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黑了脸。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放在迟茗腰间,膝弯的手,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于是他几步上前,站到了瞿时业跟前。
“既然遇见了,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饭,不如一起用餐,也算是赛前交流了。”
瞿时业看了一眼迟茗,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花坛,对这边恍若未闻。
“这样,好吧。”瞿时业挂着虚伪的笑同意了。
毕竟,他之前也是陆川的粉丝,谁不为两连冠的最佳搭档而疯狂呢?
而且赛前交流确实有利于他们这种新战队,即使讨ʟʐ不了MilkyWay的秘密,也能侧面了解到其他战队的信息。
再者,他也不知道迟茗和陆川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番盘算下来,瞿时业觉得这顿饭只赚不亏。
这么想着,两队人已经进了包厢。
迟茗被安置在里面的位置,瞿时业本想坐在陆川身边,却不想对方率先坐在了迟茗旁边,而苏音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陆川旁边。
看来看去,他只能坐在迟茗身边了。
因为隔着个人,瞿时业不好和陆川聊天,只能和迟茗说说话。
不时给她夹着菜,聊着其他战队的情况。
他刚夹起一块鲍鱼,筷子就被打掉了。
瞿时业震惊的看了过去,陆川强忍着怒意,淡淡的说:“她海鲜过敏。”
“我知道啊。”瞿时业愣愣的说,“可这是我夹给自己吃的。”
这时,迟茗放下了筷子,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离开了包厢,迟茗才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一般。
这顿饭吃得她像是断头餐般难受,陆川时不时盯着她的目光,如同镭射灯刺痛。
她缓缓的推着轮椅,并不打算回去了。
正当准备给瞿时业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迟茗回过头,看着陆川走了过来。
他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去。
第十七章
推动着的力道与速度快得可怖,迟茗把住了扶手,低声喝道:“陆川!”
听见自己的名字,身后的人才肯渐渐松了力气。
迟茗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穿过走廊,穿过餐厅,到了酒店的后园。
陆川将人停在了一树月季旁,坐到了她的对面,沉沉的望着她。
迟茗想走,却被陆川拦下。
他长腿一伸,把脚卡在了轮子里,生生阻止了迟茗的动作。
这个行为简直疯狂,迟茗不由瞳孔一紧,不敢再动。
她终于肯看向陆川,皱起了眉:“周教练……”
“这两年你一直在山城?”陆川兀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迟茗坦言:“是。”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迟茗也不在意被他知道。
“为什么要走?”陆川追问。
“这是我的自由。”
“我一直在找你!”
“没必要。”
“你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愧疚?!”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曾经。”
“现在也可以是!”
“不会。”
陆川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由的越来越往前,到最后已是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迟茗圈起来的姿势。
而反观迟茗,越说越冷淡,直至最后语气甚至冰到了极点。
随着最后一句字音落下,这片角落重归安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
迟茗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在两年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眉心多了憔悴,眼睛里多了血丝,脸颊上少了肉。
总而言之,是朝着坏的方向改变了。
又是过了良久,陆川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在眉心挤出了一丝懊恼:“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时隔两年再见到迟茗,陆川承认他没了理智。
更何况一日之内看了那么多人对她亲密,竟让自己乱了手脚。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尝试着重组思绪:“我后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迟茗呼吸顿了一下,浅浅的,无人察觉。
陆川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迟茗皱着眉问道。
陆川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
迟茗在心里冷笑。
是责任,是愧疚,只是没有爱。
接着,陆川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起了头,表情认真。“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个战队也不过是群业余小孩的游戏,你能带着他们进排位赛很不错了……”
迟茗打断了他:“业余小孩的游戏?”
见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陆川坦言。
“摘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可以跟职业战队媲美,在排位赛里,他们注定只能垫底。”
他是根据整场联赛的数据上来分析的,自联赛开始以来,往届新战队从没有上过前二十的排名。
这句话精准踩在了迟茗的雷区,
她微微拉开了和陆川之间的距离,开始重新细细的端详起他来,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终,她开口道:“陆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看着陆川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
第十八章
迟茗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显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见底的窒息。
陆川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大脑缺氧才记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因为迟茗将轮椅往后挪了几步,彻底与他隔开了距离。
“摘星不是孩子的游戏。”她正色道,“周教练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战绩与比赛。”
边说着,迟茗边推着轮椅离开。
只扔下了一句:“骄兵必败,教练都这般轻敌,选手也一定狂妄,MilkyWay必输。”
陆川站在月季树下,那句斩钉截铁的“MilkyWay必输”还萦绕在耳。
他没能明白,他原来是想要挽回迟茗,话题却终结在了战队输赢之上。
初秋,盛开过后的鲜花也呈现衰败的迹象。
离枝的花瓣落在肩头,又掉在脚边,最后随风飘远。
那句“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骤然在脑海响起,让陆川心口一痛。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陆川惘然的想着,他分明是想要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尽头,却是两不相见,厌恶至极。
另一边,迟茗刚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见站在玻璃门口的苏音。
就在她即将越过她时,苏音蓦然开口:“MilkyWay不可能输。”
迟茗动作未停,随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说到做到?”苏音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一句话来,“你跟他,绝无可能了。”
迟茗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就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意思。
这种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游戏,为什么隔了两年还要拉上她?
于是迟茗只是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园。
才刚拐过一个拐角,她又停了下来,喊道:“站住。”
那头没来得及跑走的人,讪讪的收回了开跑的腿,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小意姐。”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迟茗看着少年温顺的眉眼,伸手拨了拨他过长的额发。
“你都听见了?”
贺冉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平复了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你,自杀过?”
少年问得小心翼翼,好似问重了,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这个问题倒是在迟茗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嗯。”
他又问:“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