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面试室内,面试官将简历随手扔到了方弘义的脚下,顺便把腿翘到了桌子上,抬起头俯视着方弘义,脸上的神情倨傲无比。
“人事是怎么搞的,怎么连这种垃圾都给放进来了?”
承受着眼前面试官的冷嘲热讽,方弘义攥紧了双拳,眼中充斥着愤怒。
今天凌晨,方弘义从医院出来,猛然间想起了今天还有福宾百货面试,就急急忙忙回家换了衣服赶了过来。
据方弘义所知,福宾百货是许氏集团的子公司,是全国乃至全球第一的百货公司,零售业的龙头老大,常年稳居世界五百强前一百名。
无论是薪资还是待遇都是业内的顶尖水平,哪怕方弘义面试的职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采购员,他给出的预期薪资也相当可观,可以大大减少方弘义的压力。
虽然他心里对于这次的面试并不抱多大的期待,但是方弘义还是想要过来碰碰运气——毕竟他现在也没有多少退路了。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说。”
方弘义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尽可能地使语气显得平静,
“我从事采购行业十三年,五年前被提拔成了采购经理,自问还是精通业务的,难道连贵公司的采购员都难以胜任吗?”
一听这话,面试官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一条丧家狗,也有脸来这儿面试,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也配到福宾上班?”
‘狗仗人势的东西!’
方弘义脸色通红无比,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眼神仿佛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个面试官真的是把福宾当作自己的骄傲了吗?显然不是,他不过是想趁机从方弘义那里找找优越感罢了。
方弘义心中大恨,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这种小丑哪里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甚至于哪怕现在能给他一个就业的机会,他也有信心在三年之内回到原来的位置,到时候,他又哪里用得着受此等侮辱?
不是他吹嘘,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管理能力,但凡能够给他一个做采购员的机会,方弘义都有着十足的把握三年之内东山再起。
可是现在,他不就是缺这么个机会吗……
这么想着,方弘义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颓然叹了口气,弯腰捡走了自己的那份简历,就要开门出去。
刚刚被方弘义那股气势吓住了的面试官此时回过神了,看到他要开门出去,又一次开口嘲讽:
“怎么,走了?这才对嘛,像你这种老狗,只有垃圾堆才最适合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砰!”
方弘义忍耐不住,挥出一拳重重砸在了门上,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面试官,
方弘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那眼中的杀气把面试官吓得一愣一愣的,随后他就把门重重地砸在门框上,甩手走人了。
在办公室发泄了一通并没有让方弘义的心情好起来,一想到工作的事情遥遥无期,家里还有三口人等着自己挣钱,母亲的治病钱还远没有着落,方弘义就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就这么边想边走,方弘义走到了他们家小区门口。
方弘义的房子是十年前买的,算是一处比较新的房产,无论是设施还是绿化都布置得相当不错。
面试是从上午十点开始的,现在刚刚过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十二点半,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应该还在家里吃午饭。
一想到妻子,方弘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站在家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似的,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爸!你回来了?面试怎么样?”
一个少年赶忙跑了过来,眼中有着几分期待,也有几分惊喜。
看见他,方弘义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这是方弘义的儿子:方雨星,十四岁,今年读初二,因为从小就和自己一起玩的原因,关系一直和他非常好。
而还没等方弘义开口,一声冷笑突然传入父子的耳中,
“哼,看你爸那个脸色,肯定又失败了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跟了他这么个废物!”
一名女性从客厅走了过来,身段修长、玲珑有致,容貌艳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只是脸上那嘲讽的笑容却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袁晓曼,你每天非得和我吵一架才肯罢休是吗!”
方弘义看着走出来的人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朝她骂道。
“哟呵,废物就是废物,在外面找不到工作,把气都撒到自己媳妇身上来了?”
“我是废物?你自己看看你的衣柜、化妆台,那么些个名牌衣服、化妆品,哪个不是老子挣钱买回来的?不就是最近失业了吗,你态度至于这么差吗!”
说到这里,方弘义的音量已经是大了几分,方雨星见状默默走开,把还呆在客厅的妹妹一起领走,进了卧室。
“我态度差?你都快让我们娘仨喝西北风了,还怪我态度差?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嫁给了你这么个王八蛋!”
袁晓曼尖声喊道。
方弘义立马就蔫下来了,他其实一直是心有愧疚的:自己母亲得了癌症,还正好赶上他失业,花光了积蓄,连累着袁晓曼也一起受苦。
见方弘义气势弱了下去,袁晓曼又冷笑一声:
“还有你妈,得了肺癌老老实实死了就得了呗,还要吸我家的血,真是不要脸。”
“袁晓曼!”
方弘义一听这话,眼睛变得通红无比,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把袁晓曼吓得一哆嗦。
他们两个是相亲认识的,刚认识那一段时间相处倒是相当和谐,二人感情急剧升温,认识不到一个月就结了婚,可是这刚一结婚,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问题主要是出在袁晓曼身上:方弘义是真没想到,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女孩儿在家里居然可以懒成那个样子,家务活一点不干。方弘义每天从公司回来累得跟条死狗似的,还得给她拖地、洗衣、做饭,而且每天还要承受着她的无端责骂。
她爹重男轻女,对家里的儿子溺爱得要命,把财产全部都留给了袁晓曼的那个弟弟,一分也没给她留下,而她弟弟出于猜忌,就把袁晓曼直接从他们家的企业里给排挤走了,使得袁晓曼只能在一个小公司里作出纳。
出于对袁晓曼的同情,方弘义对于她懒惰、刁蛮这类的小毛病一向是一忍再忍,几乎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她身上的其他问题却是让他忍无可忍:
除去不做家务和蛮横无理,袁晓曼还格外的虚荣吝啬:每个月要买的名牌衣服、化妆品、包不计其数,以她的工资根本就负担不起,用的全都是方弘义的钱,而现在他失业了,供不起了,她就开始恶语相向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家的吃穿用度全都是靠的方弘义的工资,袁晓曼的钱这么长时间真的是一分都没动过,全部都被她存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前些日子方弘义本来是想让袁晓曼把钱取出来一部分,给他母亲治病用,结果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钱也没要出来。
最让方弘义无法忍受的就是她对于婆婆的态度,他母亲是个老实人,对于袁晓曼的怪脾气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不说,反而还对她处处照顾,坐月子的时候更是寸步不离地悉心照料,有的时候方弘义实在忙不过来回不了家的时候,还会过来给袁晓曼做家务。
结果袁晓曼不但不感激,反而处处刁难这个婆婆,现在婆婆的了癌症,一分钱不出不说,还说她“该死”。
方弘义的父亲走得早,母亲从小把他养大,供他上学,结了婚还要受儿媳的气,吃了一辈子的苦,临了就落下个“该死”?
凭什么?
“不许凶妈妈!”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一个小女孩突然挡在了袁晓曼身前,一张小脸上满是怒意,两只大眼睛死死盯着方弘义,其中还闪烁着些许仇恨。
这是他的女儿,方雨昕,六岁,刚上小学一年级,从小就跟她妈妈更亲近。
看见自己的女儿这么看着自己,方弘义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打啊!你怎么不打啊?你不是厉害吗!让你闺女看看,你是怎么打媳妇儿的!方弘义!”
袁晓曼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
方弘义听见这话,眼中的怒火更盛几分,吓得袁晓曼连连后退了几步。
“爸,算了算了。”
就在这时,方雨星突然出现在方弘义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迎进了卧室。
袁晓曼看父子二人进了卧室,原本有些慌乱的神情又一次变成了嘲讽,冷笑道:
“废物就是废物。”
进到卧室,把方雨星打发了出去,方弘义突然抱头蹲到了地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找了这么久的工作了,还是一筹莫展。
自己或许……真是个废物吧……
就这么想着,一通电话突然打来,
“您好,是方弘义先生吗?我是福宾百货的董事长秘书,我们董事长看了您的资料,对您很是欣赏,请您明天早上八点到董事长办公室报道,我们来聊一聊工作待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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